茶薏

没跑路,忙于学业,不定时更新
蹲在APH坑里养老,主食露米,头像@冲云霄(抱起吧唧一口);凹凸嘉瑞安雷,差不多退了;绘旅人和艾因热恋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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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lof随意

【露米】枯木逢春

非国设

味音痴亲情向

@冲云霄 的生贺

剧情好多bug当爽文看吧


  每年冬天最寒冷的时候,柯克兰家主是不见客的。他的城堡禁闭,房门也禁闭,任金发男子连敲带踢。“亚蒂,开门!”阿尔弗雷德把门拍得震天响。


  “你来添什么乱?”亚瑟有点嘶哑的声音隔着门传来。伴着轰然巨响,门终于碎裂。阿尔弗雷德甩开试图拦住他的仆从,快步走到床边。亚瑟仓促间没来得及遮蔽的东西暴露在表弟眼前:蓝紫色的纹路藤蔓一样缠绕在躯干上,鹿角般的分支顺着脖颈蔓延到脸上。他似乎在忍耐极大的痛苦,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。


  “这是诅咒,”没等阿尔弗雷德发问,他就先开了口,“世代遗传的诅咒。”他的神情寡淡,语气镇定,好像是在讲述毫不相干的事情,唯有用力到发白的骨节暴露了他的内心。在窒息的气氛中,亚瑟道:“我会被这个东西折磨至死。”他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,“你也快了。”


  


  于是阿尔弗雷德踏上旅途,寻找破解诅咒的方法。他走遍天南海北,足迹遍布四块大陆,在无数茫然的面孔和杂乱的线索中希望又绝望,最终一无所获。阿尔弗雷德把耀眼的金发揉成一团,亚瑟含着期望的殷切眼神仍存留在他脑海中。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烦躁地一拍桌子,桌子上的茶碗被震起,眼看就要粉身碎骨。


  他对面的东方人叹了口气,未见他有什么动作,瓷碗瓷杯就都停滞在空中继而缓缓落回原位,竟没有一点茶水泼出。他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,慢悠悠地给自己续水,让人生不起恶感。“你哥哥的事我帮不上忙,东海九州也没有你要的东西。”他的眼睛像潭水一般深不见底,让人捉摸不定。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阿尔弗雷德,声音轻得像一阵风。“往北走,一路向北,如果阿纳托利树还在世上,就只可能在那边。”闪电擦着客栈劈下来,惊雷在周围炸响。他不等阿尔弗雷德反应,招人收拾茶具起身离开。


  “王耀!”阿尔弗雷德扯着嗓子吼了一声,千百个疑问堵在他喉头,看见对方真的停下后却不知道问什么。在隆隆的雷声中,他张了张嘴,干巴巴地说:“你尾巴露出来了。”


  王耀摇了摇九条白色的大尾巴道:“你竟然没被吓到,太没意思了。”


  如果阿尔弗雷德看得见王耀的脸,就会发现和善的微笑早已消失不见,惨白的电光下,王耀面无表情。


  


  极北之地


  阿尔弗雷德在齐腰深的雪里艰难前行,每一步都把腿拔出来再向前用力踏进去。这样前进需要消耗极大的体力,而他所携带的食物在两天前已告罄。饮水倒是不用担心,随手抓一把雪塞嘴里便是。肠胃绞成一团抗议,阿尔弗雷德痛出了一身冷汗又冻成冰渣粘在身上,更是带走了所剩无几的热量。他拖着麻木的脚勉强又挪动了几步,突然觉得燥热无比,身上一个线头都像套了一件军大衣。恍惚间阿尔弗雷德在暴风雪中看见了建筑的轮廓和一抹缥缈的紫色。


  他直挺挺地倒下,雪落在他湛蓝的眼中,把天空冻住了。


  


  阿尔弗雷德醒来时,他躺在皮毛被子里,周围有暖融融的炉火,舒适得仿佛天堂——旁边还有个银发天使。


  “耀让你到我这儿来干什么?”天使一开口就把他拽回人间。


  阿尔弗雷德挣扎着坐起,把自己遇到王耀前前后后讲了一遍。“你知道阿纳托利树吗?”他小心翼翼地问。


  对面人的脸色阴晴变换,最终面沉似水。紫水晶一样的眼睛中暴怒、憎恶一闪而过,带起一丝嗜血的猩红。“柯克兰家的人,等伤好了你马上从我这里滚出去。”说罢他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

  


  首次不愉快的见面后,两人的交流不超过二十句,其中十八句是阿尔弗雷德热脸贴冷屁股,两句是伊万不耐烦的“嗯”敷衍。金发小伙对此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,无聊中把门口那棵枯树有几个分叉都数清了。在这种诡异的相安无事中时间悄悄流逝,真正寒冷的冬天已经到了。


  北风呼啸着撞击窗户,让玻璃上的薄冰发出刺耳的破碎声。阿尔弗雷德捂着耳朵在床上翻滚,最后索性掀开被子坐起来。屋里漆黑一片,他点燃蜡烛对着火光发呆。小小的烛火发出温和迷蒙的光,在凄厉的风声中阿尔弗雷德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,仿佛是这座空荡荡的房子里唯一的生气。


  楼上传来木头嘎吱嘎吱的声响,阿尔弗雷德犹豫了一下,还是披上大衣,踩上回旋的扶梯,走进伊万的房间。


  老旧的门吱呀一声打开,银发的主人陷在柔软的羽毛床里,不知道有没有睡着,但也像一般病人那样翻来覆去,不断地咳嗽。他咳得太厉害了,简直能听到冰冷的空气撕扯开肺部的声音。一会儿他呼吸困难,苍白的皮肤更白得病态;一会儿他被血塞住了,半天没喘上一口气。他用手按住胸膛,等平静下来后睁开了眼睛。阿尔弗雷德托着烛台站在床边,手上的蜡烛微微摇曳,在窗户的冰上映出模糊的光点。伊万看见他,无法言说的狂躁、怨毒、不甘都如潮水般褪去,心中只剩下一片宁静祥和。


  阿尔弗雷德皱着眉打开的壁炉散发出熨人心腑的热量,两个人的皮肤在黑暗中呈淡淡的金色。他们遥遥对视,眼睛像两面映着火的镜子。


  蜡烛安静地熄灭,伊万在墨一样的夜里听阿尔弗雷德一阶阶下楼的脚步声,忽然觉得有些冷。于是他理了理围巾,又睡了。


  


  在经历了那个梦游一样的夜晚后,阿尔弗雷德终于能和伊万开始正常交流。


  “伊万,你留棵死树在院子里干什么?”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套话 ,“这不会是那个阿那托利树吧?”


  “也许是。”伊万嗤笑一声,“但如你所见,它已经死了。”


  “要是它还没死呢?”阿尔弗雷德看着干枯的树枝,“说不定它只是冬眠了或者心情不好。要是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,我也没心情长叶子。”


  “好吧,”伊万尝试跟上他的思路,“就算它因为环境单调抑郁了,一年心情不好,两年心情不好,那也不可能整整一百三十年心情一直在谷底没有回升。”


  “炽火大陆的最南端仍有魔兽生存,这里却基本没有生命气息。”阿尔弗雷德道,“说不定它是被这个恶劣的天气冻傻了呢?”


  伊万无话可说,并认为傻了的是阿尔弗雷德。


  


  这座房子选址很奇妙:周围都是坚硬的冰层,唯有门前的一小块温度较高,可以看见褐色的土壤,可能地下有个温泉什么的。当伊万打开门,就看见半日不见的阿尔弗雷德拿着铲子蹲在地上。


  “你在做什么蠢事?”伊万挑眉问。


  “种花。”阿尔弗雷德摇了摇手上的种子,“估计是弗朗西斯趁我不注意塞在包里的,正好拿来消磨时间。”


  “这片土地上活不了植物。”伊万一如既往地泼冷水。


  “那这棵树呢?”阿尔弗雷德不等伊万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,“就算我们上次的谈话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成立,我也要试一试。如果它觉得极北单调,那我就种出一片花海。”他固执地抬头看着伊万,“你要是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,只要你告诉我阿纳托利树在哪里。”


  伊万静静地听完他的话,一言不发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
  这只是阿尔弗雷德千百次试探中的一次,而伊万始终对那件事守口如瓶。奇怪的是这并没有影响两人的关系,一般二十分钟后他们就可以若无其事地斗嘴。


  似乎被伊万的乌鸦嘴说中了,那天种下的花始终没有动静,好像已无声无息地死在冻土里。


  


  极北之地的太阳就算不缺勤也是迟到早退,温温吐吐没有一点温度。阿尔弗雷德难得没被人叫醒,一觉睡到了十一点。他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到餐厅吃早饭,而伊万和早餐全不见踪影。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,最后还是在门外那片小空地上找到了伊万。看对方青白的脸色,似乎已经在寒风中站了许久。


  伊万的嘴微微张开,脸上表情呆滞,像一尊雕塑。阿尔弗雷德顺着他的视线向上望去,嘲笑顿时噎在喉咙里,眼神充满了惊异——


  浅紫色的小花在树上灼灼地开了一大片,把他们头顶的天空占领得不留缝隙。它们和白色叶片一起挤在枝头,剔透得像埋在雪里的紫水晶。


  伊万扭头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,在这种浪漫的氛围下,他发誓自己在另一张脸上看见了不合时宜的“ԅ(¯﹃¯ԅ)”表情。


  阿尔弗雷德有点委屈:自从住进伊万家之后,天天就是啃酸黄瓜和列巴。这个花又长得水嫩嫩的……于是伊万在做这天的点心时多撒了一把花。


  阿尔弗雷德显然吃得很开心,鼓着腮帮子神采飞扬。“你还说这棵树死了!”他迅速完善自己的理论, “人家是嫌你整天跟个老寡妇似的郁郁寡欢,不愿意媚眼抛给瞎子看!”他的头发上落着碎花,嘴角沾着花糕的碎屑,眉眼生动又漂亮。伊万怔了一会儿,罕见地露出了点儿真心的笑意。“也许呢。”他说。


  

  如烟云般盛开的花朵在一个月内谢了个干净,落在空地上的被阿尔弗雷德翻入土中做肥料。而大部分花瓣飘散在空中时便改变了轨迹,在冰雪上冻成了一层晶莹。


  与乌云破碎,云雀高飞同时发生的,是伊万身体的每况愈下。他经常在和阿尔弗雷德说话时突然捂着嘴剧烈地咳嗽,然后转过身擦掉手心里残留的血迹。


  门外的土壤翻动过的地方探出了一些嫩绿的新芽,它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扎根、抽条、长叶。伊万每天都会看着它们长久地沉默,阿尔弗雷德有一次无意间与他对视,马上移开目光。那紫色的眼睛中布满血丝,情绪的飓风过境后只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冰冷与荒芜。


  房子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压抑,阿尔弗雷德心中的担忧和焦急经过长时间的累积,终于发酵成毫无理由的愤怒爆发出来。他扯住伊万的围巾咬牙道:“布拉金斯基,你他/妈到底瞒着我什么?”


  两人离得极近,近得阿尔弗雷德可以闻到伊万身上冰雪的味道。他的脸色灰败至极,长长的睫毛垂下来,更添了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。但这都是虚伪的表象,隔着两层血肉阿尔弗雷德清晰地感受到,伊万那颗石头般冷硬的心擂如战鼓。接着他脑子一空,抬头对着伊万的唇撞过去。


  嘴唇单纯地碰撞然后分开,伊万突然笑了,他说: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

  他当着阿尔弗雷德的面在那棵开过花的树上划下一刀,浅紫色的汁液缓缓从刀口渗出,像流出的血液。他似乎还嫌不够,在上一刀的位置上又狠狠地划了两刀。


  “你疯了吗?”阿尔弗雷德的表情由惊讶变为愤怒。


  “如果我是你,”伊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,“我就会把那玩意儿的汁收集起来,然后带回去给该死的表哥喝掉。”他不等对方反应,扬长而去。


  


  阳光像玻璃一样冰凉而刺目,却丝毫不影响向日葵的色泽——之前胡乱撒下的种子只有向日葵存活下来,这种顽强的植物粗糙的茎叶抵御得了寒冷,给极北之地带来了最明亮的色彩。阿尔弗雷德在这一小片向日葵中一步一回头,而期待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。他抿了抿唇,一脚踏入风雪中。


  


  三个月后,阿尔弗雷德到达柯克兰家,他用七个月时间处理掉缠身的杂物,整理好自己的心情,再把两个月花在重返极北之地的路途中。


  阿尔弗雷德一脚深一脚浅地在雪地里前行。他的脸被风夹着的冰渣打得生疼,心情却很不错——一想到能见到伊万,连恶劣的天气也熟悉得亲切起来。算算日子,房子前那片神奇的小空地上种的向日葵应该又开了,不知道有没有去年的那么灿烂?伊万看见他一定会很惊讶,虽然上次不欢而散,但看在两次救命之恩的份上,他也可以宽容大度地原谅他……他想得太入神,不知不觉走过头了。阿尔弗雷德自嘲地笑笑,转身往回走。他的脚步突然停下,他缓缓回头——


  房子呢?树呢?伊万呢?


  向日葵低垂着花盘无声地肃立,透过冰层还隐约是当年的模样。阿尔弗雷德眼中映着空旷的雪原,脸上是一片令人心疼的茫然。


  他突然发疯似的在冻土上挖掘起来,冰在他手下发出破碎的脆响。掘地三尺后,他用布满血口的手捧出一个黑色的盒子,再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的日记本。片刻后,阿尔弗雷德抱着这些东西,慢慢地蹲下来。在千里无人烟的极北,寒风呼啸着,轻而易举地盖住了一声哽咽。


  


  5216年x月xx日 雪

  那个男人欺骗了姐姐,他趁着我和娜塔莎不在,把姐姐的那棵树砍倒拖了出去。


  5233年x月xx日 阴

  凭什么我们生来就注定遭人砍杀?为什么人类的贪念无穷无尽?


  5251年x月xx日 雪

  他们又来了,领头的人姓柯克兰。娜塔莎选择和他们同归于尽。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,连妹妹都保护不了。


  5304年x月xx日 大雪

  柯克兰家的人被我杀了十几批之后渐渐少了。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天气好像比往年更冷了一些。


  5306年x月xx日 晴

  突然被打扰真是让人不快。我给这次来的人下了诅咒,只有我的树汁才能解。他们将世世代代承受折磨,这是他们残杀我姐妹的代价,他们罪有应得。


  5379年x月xx日 雪

  被一个寻找破解方法的小子砍伤了。虽然他被我杀死,但我也遭受重创,大意了。


  5380年x月xx日 大雪

  我的生命在从伤口流逝。


  5402年x月xx日 雪

  一位云游的东方仙人来到这里。他听了我的故事后在树下画了一个奇怪的符,能够减缓我的衰弱速度。

  他叫王耀,是我的第一个朋友。


  5436年x月xx日 阴转雪

  奇怪,别人好像看不见我。耀的符难道还有隐身功能?


  5562年x月xx日 雪

  我本体的叶子全部掉光了。


  5583年x月xx日 阴

  我开始咳嗽、失眠,很不舒服。


  5700年1月4日 大雪

  在门口捡到一个人,他身上有耀的气息。


  5700年1月5日 雪

  竟然是柯克兰家的人。看在耀的面子上,等他伤养好就让他滚。


  5700年1月27日 雪

  晚上咳嗽时他多管闲事地上来了。火光里他的眼睛很美丽。


  5700年1月28日 雪

  他居然说我不长叶子是被冻傻了,到底是谁傻。


  5700年5月14日 阴

  他说要为我种一片花海(划掉)柯克兰家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要相信。


  5700年7月4日 晴

  我竟然开花了。最后一次为姐姐庆祝生日开花还是四百多年前。也许他说得对,本体的反应与我的心情有关——传粉是为了繁/衍,我想和他做/爱。


  5700年8月5日 雪

  这份感情绝对不能暴露,对两个人都好


  5700年8月12日 雪

  他种的花发芽了,这可不是什么好事。只是我的生命力加速流逝时被它们吸收了而已。


  5700年8月17日 雪

  如果我给他,他就会离开我。


  5700年8月20日 阴

  他亲了我,我划了自己三刀,一切都失控了。


  5700年8月22日 晴

  他向我道别的时候,我对他说滚。爱上一个将死之人,他会后悔的。不如早把念想断干净。


  5700年10月3日 雪

  他会为我伤心吗?


  5700年11月16日 雪

  自己留下的刀痕比别人划的疼。


  5700年11月21日 雪

  估计我死之后,耀的咒语就会失效。可惜那些向日葵了。


  5700年12月25日 大雪

  我再也见不到明年春天。


  


  阿尔弗雷德是一缕阳光,照进伊万冰冷灰暗的世界,让冻土融化,新绿萌芽,他一生中的春天从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生发。他却也是伊万留不住的阳光,自他走后,他的生命一瞬间由春凋零到冬,春天再也没有光临过他的生命。


  注:阿纳托利为俄文名,原为希腊词“日出”
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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